那个时候人们网购的习惯已经有了,但市场本身还不成熟像很多平台是有海外代购的,但代购的问题在于质量不清楚,准确来说也不合规。我们觉得应该有一家公司做这件事;解决正品的问题、价格的问题。代购是拿海外的零售价格、再邮寄卖给你,我们直接在围外大宗批发和采购,加上运费、仓储费和其它费用,到你手里基本上能够做到跟海外的价格是一样的。因为大量采购,甚至比境外还便宜一些。
网易考拉能做好的一个重要背景是“消费升级”。你看一组商务部的数据,2015年我国出境游人数1.2亿,境外消费1.5万亿元。
这个消费除了酒店和机票以外主要是“买买买”,买衣服、奢侈品、日用品、3C小电器。比如吹风机,不就是吹出热风来吗,但一下子就出来了等离子吹风机,吹了以后头发很直,一会又出来了没有叶片的吹风机,都能卖得好。
还有孩子,现在养一个小孩的确让父母很费心,都愿意给孩子用最好的产品。尿片、辅食、奶粉,奶瓶消毒器、温奶器各种东西都要进口的,我们小时候哪有什么奶瓶消毒器啊,热水泡一泡沥干就可以了。
从这些事情上能看出中国人非常注重生活的仪式感。衣食住行每个方面,大家都不停地在追求更高的标准。
记者:“网易严选”是主打“中国制造”的品牌,对于它的成功,你观察到的规律是什么?
丁磊:严选是在网易考拉之后推出的。我们认为中国需要一个高品质的自营电商平台,严选就这样做起来了,没想到被我们做出了机会,真的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。
我以前在国外买东西的时候经常会买Made in China的东西,但其实你找不到具体是哪家工厂生产的、哪家加工的。直到做严选的时候,我们内部有一批这样有能力的人,可以帮你找到海外Made in China的东西在中国哪家工厂生产的,后来我们把这些工厂专门为海外制造的产能利用起来,按他们海外的标准、质量,用符合中国人风格的设计来开发产品。
做这样一个品牌,对于普通的创业公司来说门槛是高的,对我们来说是低的,因为它需要大量的资金和大量的用户,我们邮箱、游戏有大量用户,所以我们做是比较容易的,别人做的确是非常难的。
记者:您怎么看待“网易云音乐”这款产品,有您很多个人的喜好和标签在里面吗?
丁磊:是,我是音乐发烧友。比如很重要的一个例子,我们是第一个把“歌单”当做一种内容重组方式的公司,“歌单”这个名词都是我想出来的。在我们用“歌单”之前,中国没有这个名词。因为我们有“酒单”,有“菜单”,为什么没有一个“歌单”呢,我们就出来一个歌单。
还有音乐下面的评论,我们以前做新闻评论,人们总说网易的跟帖很拽嘛,但这个评论,很容易把楼盖歪掉。因为新闻眼帖是针对时政或是社会事件,人们发表观点肯定有左有右。但音乐评论不存在这个问题,音乐本身就是美好的事,跟感情有关的一件事情。每个人都可能会在音乐下面写很多有感而发的东西,每个音乐对不同的人来说就是不同的故事。
记者:你自己的歌单是什么样的?
丁磊:我的歌单其实挺多的,兴趣很广泛。我喜欢听纯音乐比较多,有歌词的比较少。我以前很喜欢听New Age的音乐,就是班得瑞这种。现在喜欢听沙发音乐或者电子摇摆音乐,电子探戈,还喜欢像电影原声这型的音乐。
记者:平时在工作的时候会听音乐吗?
丁磊:会的。但我很少用耳机,音箱买得多,因为用耳机听音乐感觉不舒服,就像用iPhone看一部《泰坦尼克号》,能看,但是不爽,一定要去影院IMAX厅看,体验就来了。
记者:网易22年,在你看来,有哪些产品发展得不尽如人意?
丁磊:比如我们以前的网上聊天室,很多人去聊天室聊天,后来我觉得这里面比较复杂,各种骗子都会上去,处理成本太高了,就把它关了。其实网易是最开始做社区的公司,没把它坚持下去,我觉得挺遗憾的。
但一些产品的失败不是问题,互联网本身就是一个不停地探索和创新的过程,在这个过程中,你可能会踩到坑,但这个坑不至于让你死掉也就无所谓。
记者:这些年来,您对网易的定位和思考发生过哪些关键性的变化?又有什么是始终不变的?
丁磊:互联网的本质就是,通过创新来改变现实环境中一些不如意的东西,比如电子邮箱的广泛使用,现在谁还用邮筒递信呢。我们其实挺佩服像谷歌在人工智能方面的探索,去做AlphaGo,做无人汽车,而且真能做出来。
记者:目前您个人最关切的社会问题是什么?是否对此有所行动?
丁磊:我比较关心教育问题。2018年3月在“两会”提案里我就讲到,中国三大主要问题,看病难、读书难、打官司难,成本都太高了。但其中教育问题是最容易解决的,因为现在的直播、VR、人工智能等技术,完全可以把城市里最好的老师上的课互动给几十万人,互动到最边远的角落去。
网易会坚持做教育,以后我们主要会有“有道精品课”等
教育产品线。希望能够借助技术的力量,把教育做得更高效、更好玩。比如当人工智能介人教育,就跟看病一样,它有一套完整的知识图谱,能知道知识结构的弱点,从而对症下药,智能化地推送练习题。
记者:2018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,你在互联网行业二十年,能否谈谈对中国互联网行业的观察和体会?
丁磊:我比较幸运,1993年大学毕业,1995年到广州工作,1997年创办公司。其实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1992年邓小平南方谈话,他鼓励大家下海创业,之后珠三角很多人创业成功。
1993年毕业以后,我在电信局工作,那两年电信局最忙的事是给人家装电话。那时候,家里装个电话3500块钱,全国基本上一个价,还要排队,要看你们家有没有线路、能不能装。我比较有运气,1994年就知道互联网会改变人类、改变世界。所以我1995年就决定去找互联网这个方向的工作,当时广州氛围很好,所以我到了南方。
实际上1995年我就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了,广州飞捷网络有限公司,这是广州电信旗下的公司。当时广州有一个200号电话卡,拿一个电话卡,任何一台电话都可以打长途。我去那里做技术主管,整个网络系统都是我一个人搭建的,很多人拨号来上网。
1997年我创办网易的时候,人家问我你这家公司干嘛的,我回答说“做互联网的”,那么互联网是什么?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,只能说“你家里有电脑吗,电脑可以联网”,接着要解释联网有什么好处,用什么联网…。我们是中国互联网公司里面成立最早的几家之一,腾讯比我晚一年,搜狐比我晚八个月。
因为我们是最早一批,所以公司取名叫“网易”,就是让互联网变得更加容易。而且,其实网易1999年就做过电商,我们是中国最早做电商的公司之一。
记者:那个时候电商是怎么做的?
丁磊:我们做网上拍卖,1999年7月开始,成功拍卖了110台金长城电脑,两个月以后又成功拍卖出了100台柯达数码相机。哪里的人买柯达相机最多你都想不到,是云贵川。因为这个时候在北京柯达相机容易拿到,价格很透明。但云贵川很边远,没有人去贩卖这个东西。
记者:那么目前中国的互联网行业你认为处于一个什么状态?
丁磊:现在的互联网,我觉得仍然非常了不起,各种业态都在出来,特别是利用互联网信息的快速交换来调度资源的,比如送外卖有美团、饿了么,送人有滴滴打车。还有像知乎这种问答平台,像快手这种直播最基层老百姓生活的平台,五花八门。我觉得,今天的互联网在中国是无所不在的,极大地提高了各种场景下的效率,也对一些传统行业带来了巨大的挑战。□